希格塔斯王国有着数百年的历史。在米诺斯大陆从混沌的黑暗中重生之时,最初的一群勇敢而无畏的人们,从神圣的日光之中领悟了魔法的真谛,建立了人类的王国。
“希格塔斯”一词,在古代的西南地区语言中,意为“神圣的光辉”。人类一族面对周边魔物种族的威胁,不断地研究并发展着基于“光”的魔法体系,与此同时王国也在不断的扩张,直到达到了暂时的极限。希格塔斯王国的人们,相信如今庞大而强盛的国家,是遥远的天穹之上,有着赐予人类魔法的光辉的神明。他们称这神明为天神。
数百年的岁月一晃而过,如今无数的教堂散布在幅员辽阔的王国的各个角落,颂唱的赞歌从清晨持续到日落。人类享受着魔法所带来的便利,并由一小部分善用魔法的人们守卫着王国的安宁。满是鲜血与死亡的世界,已和人类越来越远。
位于希格塔斯王国东南边界的查尔斯特城,就是这样一座普通的城市。绝大部分的普通人们,究其一生都与魔法二字无缘。他们做着本分的工作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。繁华的城市里,忙碌的身影穿梭在曲折的街道中。伴随着生老病死,知识、记忆与生命一代代地传承下去。他们承蒙着来自神的恩泽,过着短短的一生。
而另一部分人,他们被要求学习魔法,并成为保家卫国的战士。其中一种,被称为圣骑士。他们熟习格斗技巧,使用剑盾作为武器,也精通辅助战斗的魔法,在战斗中如虎添翼。圣骑士是希格塔斯王国的中坚战力,在对外战争中拥有着以一敌五碾压般的战斗力,对内则是城市安保和防御的最可靠保障。
另一种则是专职的魔法师,他们系统地学习魔法的原理,并熟练地运用于实战。只需要法杖和必要的魔能补给,就能在消耗最少资源的情况下,于战斗中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威力。
查尔斯特城,拥有比其他城市更多的圣骑士和魔法师。查尔斯特是希格塔斯的边境,而另一侧就是半兽人的领地。五年前,上万半兽人大军袭击了查尔斯特东部城外的数个村庄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大量村民逃难至查尔斯特城。
彼时希格塔斯王国忙于对外扩张,疏于对王国后门的防守。待援军到达时,趁虚而入的半兽人已经攻打到了查尔斯特城下。面对数量众多而以蛮力著称的野蛮种族,圣骑士们并未占到上风。恶战之后,双方均损失惨重。
人类军队元气大伤,无法组织有效战力反攻。担心半兽人卷土重来的人类,不得已开始加固城墙,最终将查尔斯特城彻底封闭,东部建立起了由南贯穿至北的长达上百公里的城墙,名为查尔斯特魔物防线。
五年里,半兽人从未出现在防线外,而居住在查尔斯特城的人们,也无法进入南费斯坦诺山区。这便是妥协而来的和平。时至今日,人们或许已经忘却了那时的灾难,于查尔斯特城开始了全新的生活。
……
祖诺利·巴卡尼尔从睡梦中醒来。阳光从窗外洒进屋内,祖诺利揉了揉眼睛,掀开被褥,从木床上起身。窗外异常嘈杂,尚且睡眼朦胧的祖诺利,走向窗台,向外看去。
“天才刚亮,怎么街上这么多人……”自言自语着,祖诺利走向衣柜,开始换衣服。
“哎呀,睡迷糊了,今天是朴米尔节!”祖诺利换好了一身礼服,系好上衣扣子时,忽然明白了过来。
“先去找茉莉小姐,这日程不能耽误了。”这样想着,祖诺利锁好房门,走出了旅馆。
旅馆的大门,正对着砖石铺成的宽阔街道,对面就是查尔斯特魔物防线的高墙。祖诺利仰头看去,数十米高的城墙遮蔽了阳光,将行路的人们罩在阴影之中。昨夜似乎下过大雨,路面仍然潮湿,散发着雨水与泥土混合的气息。
“你,干什么的?”祖诺利仍然看着高墙发呆,身后那人又提高了八度:“问你话呢,你是干什么的?”
祖诺利不耐烦地转过头,却看见一个身穿青色铠甲,腰配长剑的人,正是一名圣骑士。
“我是商人。”祖诺利答道。
“你的证明呢?”那人伸出手。
“稍等一下……在这里。”祖诺利剧烈的咳嗽两声,从上衣内侧口袋里,掏出了一张叠起的发黄的纸张,那名圣骑士立刻夺过,将其展开。
“商人,做什么生意的?”那人瞄了一眼证明,问道。
“香料,还有糖。”祖诺利娴熟地答道。
“最近五个月,你都没有出城的记录。商人不会这么悠闲吧?”那人冷笑。
“我得了肺病,在这里治疗。”祖诺利说着,又轻咳一声。
“不得了,现在竟然有看重性命的商人了。”那人把证明交还给祖诺利,说道,“希望明年的朴米尔节还能见到你。”
“我会的,谢谢。”祖诺利微笑着收好证明,转身离去。
朴米尔节,是希格塔斯王国自古以来的传统节日。节日持续三天,各家各户开设宴席,宴请亲朋好友。每天夜里,都会举行大规模的集会,歌舞表演等形式不一而足,是一年一度难得的盛事。
祖诺利迈步走在查尔斯特城的街道上,两侧是高低错落的石头房屋,墙体染白灰,二层以上均为向外开的木制窗户,最顶层覆盖以标志性的红色鳞状砖瓦,是标准的希格塔斯南方地区的建筑形式。
城市的正中央,清晰可见一座高耸的建筑,石制的十字架仿佛高悬在天空。这便是查尔斯特城唯一的大教堂,祖诺利正要前往此地。
祖诺利来到教堂前的空地。穿过雕纹石柱撑起的回廊,两扇巨大的石门出现在祖诺利的面前。那石门上,刻着手持利刃与琴的天使,仿佛注视着面前渺小的人类。祖诺利轻轻地推开了门,踏入了这神圣的场所。
教堂里已密密麻麻坐满了前来祷告的人们。圣歌的声响在空间内回荡,久久不散。两侧的墙壁上,尽是油彩涂制的壁画,附以解说的阴刻文字。正前方的彩绘玻璃与彩色轮窗,组成了一幅绝美的故事画卷。借着室内昏暗的火光,祖诺利轻手轻脚地走到靠前的位置,在一处无人的长凳坐下。眼前神父模样的人,正一手捧着经书,一边布道。
“……于是,朴米尔向着天神双膝跪下,表明忠心。闪着金色光芒的宝剑,由空中缓缓落下,停在朴米尔的手中。他抬头……”祖诺利四下张望,在座的人们无一例外,聚精会神地听着。终于,他在第一排的位置,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靓丽背影,于是安心坐定。
“上帝说道,‘黑暗将会散去,由你将光明重新带回人间’。朴米尔接过宝剑,转身向着黑雾无畏而去。他挥剑砍下,黑雾四散逃离,于是迈步向着最深处……”
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声,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静谧和谐的教堂。一只通体漆黑的庞大怪鸟从漆黑的角落冲出,狠狠地啄在毫无防备的神父胳膊上,经书掉在了地上。
人群一片哗然,前排瞬间站起数人,举起手中的魔杖对准怪鸟,亮起各色的魔法阵。奈何怪鸟身形与神父一般大小,又死死咬住胳膊不放,众人怕伤及人命不敢发动攻击。神父疼痛难忍,顾不上念咒施法,捡起地上的经书,忍着剧痛,朝着怪鸟的头部重击。怪鸟发出哀嚎,猛然松开了口,向上飞去。
前排数人见势,放出数道脉冲,径直命中那怪鸟的尾部。怪鸟又是一声惨叫,撞碎玻璃,冲出教堂。神父瘫坐在地上,鲜血汩汩从右臂的伤口处流出,从木地板上渗透下去。几人见怪鸟已逃遁,忙上前扶神父回侧屋。
人群见状议论纷纷,不断有人起身离去。祖诺利看向第一排,那女子坐在原地,似是受到了惊吓。
祖诺利快步走上前,在一旁坐下。眼前的女子一袭黑色薄纱连衣裙,扎着单股马尾辫。“茉莉小姐,怎么了?”祖诺利握住女子的手,关切道。
那女子从惊吓中回过神来,见是祖诺利,面色缓和了下来。“是巴卡尼尔先生啊……我,我没什么,只是有点吓到了。”茉莉转念又道,“你什么时候来的?”
“刚到不久,就赶上这怪事了。这里没法继续进行下去了,我们走吧。”祖诺利将茉莉扶起身,“叫我祖诺利就行了,我们又不是外人。”
“好的,祖诺利。”茉莉主动挽起了祖诺利的胳膊,二人慢步走出了大教堂。
“你父母近来身体还好吗?”祖诺利问道,二人牵着手走着。
“还好,现在是夏天,父亲的腿很少会疼了。”茉莉说着,水灵的眼睛望着祖诺利,眼前的男子,脸颊竟微微通红。
“那就好……这次朴米尔节,乐团也要参加庆典的吧?”祖诺利问道。
“是呀,所以我今天下午和晚上就不能陪你了。不过明天和后天没有演出,就可以一直跟你一起了。”茉莉轻叹了口气,“虽然有额外的工资,但是排练也太累了……”
“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,就要加油。”祖诺利注视着茉莉的眼睛,满是爱意,“但是也不要让自己太累了,做自己该做的事情,快乐就好了。”
“还是你能说会道,和那个时候一样。”茉莉害羞地低下了头,手却攥得更紧了。
二人牵着手,一路欢声笑语,无视路人的眼神。
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座二层小楼的门前。茉莉走上前,轻轻叩响木门。
“我的乖女儿回来了?”屋内传来了中年妇女的声音。
房门打开,见到祖诺利,茉莉的母亲脸上洋溢着笑容,忙道,“是巴卡尼尔先生啊,请进,请进。”
母亲将二人引进里屋,面前是一张铺着花格桌布的餐桌,一旁散乱地摆着四个木椅。“老家伙,快出来,巴卡尼尔来了!”母亲走出房门,着急着喊道。
“您不要着急,父亲他腿脚不方便。”祖诺利说着,父亲便走进了里屋。“是巴卡尼尔先生啊,快坐吧。”
“您直接叫我祖诺利就行了,父亲。”祖诺利说着,扶着父亲坐下。
几人坐定。桌上摆着一盆蔬菜汤,一篮面包,一盘熏肉干,一碗炖菜,一碟糖渍杨梅。
“真不好意思啊,只有这些东西。”母亲说道,“希望你不要见怪。”
“哪有,这都是您用心做的。”祖诺利拿起一块面包咬下去,牙齿硌得生疼,稍稍皱眉,很快恢复笑容,道,“快吃吧,下午茉莉小姐还要去乐团。”
各样吃了一些,茉莉站起身,示意自己吃完了。二人拥抱,祖诺利道:“要好好努力啊,茉莉小姐。”
茉莉捋了捋头发,微微点头:“我会的,明天见!”
待茉莉走后,父亲示意母亲暂时离开,房间里只剩二人。父亲取出一瓶葡萄酒,道:“今天和女婿喝一杯,没问题吧?”
“没问题。”祖诺利笑着接过酒瓶。
“哎呀,我们家这午饭也就这样了。”父亲端起酒杯,喝了一口。
“母亲的手艺还是很棒的,您不能这么说。”祖诺利也回敬一杯。
“我们五年前到这里来,也没有亲人的,到了过节,没什么人来请我们吃饭,也就更轮不到我们宴请别人了。”
“这些年您二位和茉莉小姐,过得也是很不容易了。”
“幸亏有你照顾,把我女儿介绍到了乐团,不然以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“茉莉小姐很上进,乐团的人跟我说过,她很努力,也有天赋,一定会生活的很好的。”
二人你来我往,边聊边饮酒。不知过了多久,几杯酒下肚,二人都有些醉了。
“对了,我们一家,真的能搬去范卡维斯特吗?”父亲扶着酒瓶,舌头有些打结。
“没有问题。等过上几年,我赚够了钱,就带你们去范卡维斯特。我认识那里商会的人,只要有钱,什么都能解决的了……”祖诺利摇摇晃晃的,一只手勉强扶着桌子。
“嗨,那时候可就靠你了。我们家女儿这么优秀,便宜了你小子了……”说着,父亲趴在桌子上,很快就睡着了。
……
查尔斯特魔物防线,夜晚的城墙上。
三百名圣骑士,穿着整齐的盔甲,站成三列。一人身披暗红色的战甲,与普通成员的青色盔甲形成鲜明对比。此人名为克里诺斯·萨瓦尔,是查尔斯特守备团的团长,自然也是一位荣耀的圣骑士。
“第一排,从左到右,报数!”克里诺斯喊道,声音雄厚而响亮。
“1!2!3!……”“第二排!”“第三排!”
“好,都到齐了。”克里诺斯在阵前踱步,腰间悬挂着雕饰花纹的剑鞘。“那么我再强调一遍,虽然是朴米尔节期间,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能忘,不该做的事情也一件都不要做。”克里诺斯走到人群中,检视着眼前的战士们。
“鲁特!”克里诺斯忽然喊道。
“到!”一个略有疲惫的声音从阵中传来。
“如果站岗时候睡着了,应该怎么做!”
“呃……从城墙北边跑到最南边。”
“很好!……那么,艾格特!”克里诺斯走到一人面前,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如果让我发现喝酒,应该怎么做?”克里诺斯放缓语速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卷铺盖滚蛋,队长。”艾格特答道,暗地里咽了一口唾沫。
“你们都给我记着,那年朴米尔节,有个副队长站岗时候被我发现喝酒,现在蹲了几年牢出来了,没有地方工作。如果想要饿死的话,就尽情地喝!”
克里诺斯猛地抽出佩剑,玄铁的刀刃在月光下发出一阵寒光。阵中死一般的寂静。“这五年没有见过半兽人来犯,但是这些畜生的野心是不会消失的!你们的父母、爱人和孩子,都还住在这查尔斯特城里,如果因为你们的失职,这防线没有守住,那么他们由谁来保护?到那个时候,后悔就来不及了!”
“好,我该说的都说完了。第一排、第二排今天站岗,第三排请回家过节吧!”克里诺斯将宝剑收入鞘中,道,“明天是第二排放假,后天第一排。不会亏待你们的。解散!”
一声令下,站岗的圣骑士们在分队长的指挥下,四散到防线的各处。而那些放假的人们,则轻松地舒了口气,从城墙上的各处暗门而去,回到家中与亲人团聚。
克里诺斯走上前。城墙外,只能看到远处山峦的黑色轮廓,以及广阔的幽暗森林。城墙上寂静无声,克里诺斯抚摸着墙砖,眼神里尽是悲哀。
“克里诺斯?”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背后传来。克里诺斯转头看去,正是自己的妻子,露兹洛·加卡姆。
“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?”克里诺斯问道。
“我想你了。”妻子走上前,同样将手搭在墙砖上。“你今天不回去休息吗?”
“我不放心,要留下来监督他们。”克里诺斯看着眼前的妻子,沧桑的岁月已经在她的面颊上刻下了几缕刀印,但风采依旧。“这里风太大,太冷了,你先回吧。”
“我会回去的。但是,”妻子转过头来,“我们一起看今晚的烟花,可以吗?”
“可以。”克里诺斯沉默半晌,道,“就当是陪儿子看……”
“别说了,亲爱的。”妻子一把抱住了克里诺斯,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,抽泣声越来越大。
正想着如何安慰妻子,空中传来一声巨响。城中的广场上已经放起了烟花。天穹之上,伴随着爆裂的火光,似有神笔绘出色彩斑斓的图画,又很快在暗夜之中消逝的无影无踪。二人抬起头看去,那耀眼的光芒,仿佛神明降于世间一般。
一只通体漆黑的怪鸟,在耀眼的夜空中穿梭,俯瞰着这个城市。它掠过查尔斯特最繁华的集市,从居民区低空飞过,从每一个被惊吓到的人类身旁闪过,直至翻越了魔物防线那高耸的城墙,来到城墙之外的黑暗角落。
一人站在茂密的树丛中,向着天空伸出右臂。那庞大的怪鸟飞临这人身边,无数黑色的羽毛不断散落,直至化作一只小小的渡鸦,落在此人的肩膀上。那人看着渡鸦,那血红的、不住转动的眼珠,轻笑一声。“亚诺,何必如此着急呢,你都受伤了。等拿到属于我们的东西,他们必定会付出代价。”说罢,那人转身走进了丛林的深处,顷刻间消失于黑暗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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